晚安频道

shadow shadow what a show

冷凝水

-阿瑞蒂尔中心,涉及Aredhel/Elenwe, Fingolfin/Aredhel非亲情向,有很多魔改私设,非常奇怪的东西(


在冰峡上的第十一个夜晚她才开始感到冷,那使她惊醒并从此难以入眠。某种全然陌生的事物正缓缓渗入她的皮肤,吸食她骨血间的温度,又在骨缝间升温膨胀,从内里灼痛她。阿瑞蒂尔掀起帐帘,一瞬间只看见一片纯粹的冷白延伸至她所能想象的尽头,仿佛她自己也已然成为这片冰原的一部分。她闭上眼,指尖触上滚烫的眼睑,再次睁眼便看见将要熄灭的营火,在深浅不一的阴影中颤动犹如一颗流血的心脏。

她踩在冰面上,无声无息如同在进行一场狩猎,然而还是惊动了那个守夜的身影。图如卡诺仍然盯着那簇火光,只是在她坐到他身边去时视线轻微颤动了一下。“睡不着吗?”他问。

阿瑞蒂尔点了点头,拾起营火边的一块卵石,那在它的手中迅速流失温度。“我做了一个梦,”半晌后她开口,将石块握在右手中,稍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

图如卡诺侧头看向她,眼神中有一种他们早已熟识了的疲惫。“让我猜一下,是关于那个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吗?”

她不回答。头顶的星光清冽如酒,落满她的双肩,她几乎能察觉到它们的重量。她仍然感觉冷,与此同时却又什么事物在她的身体里升温,当她试图去回忆那个稍纵即逝的梦。“不,”她犹豫片刻。“我梦见了这片冰层之下的事物。”

一阵寂静,足以让她听见冰面洋流的轰响,裹挟着自己的心跳声。他们的目光短暂相遇,然后阿瑞蒂尔垂下头,拢紧身上的斗篷,蓦地惊觉对方在静默沉思时的神情与他们的父亲有多么相似。

图如卡诺注视着她,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她无法从他的眼中洞悉他的内心想法也不愿再这么做。于是阿瑞蒂尔站起来,转身欲行,而她的哥哥抬起手,轻触她的手腕。“伊瑞皙,”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需要的只是休息。”


*


有些时候他们只是选择一个方向往前走,她的族人会通过星辰的方位来判断他们的方向,尽管一片白与另一片白在她眼中并无任何区别。她的父亲走在最前方,而她被嘱咐待在图如卡诺身旁。如此庞大的队伍行进本身就像一座城市,在这片荒芜之地上艰难运转,维持生机。有时一连几天她都无法看见他一眼,诺洛芬威仍戴那顶摄政王的银冠,如今旁人却以王的礼仪待他。偶尔阿瑞蒂尔在火把的光线下看见他,与他的长子或几名贵族商讨事物,面色凝重,眉目被头冠的阴影所模糊。她觉得他陌生且遥远,仿佛在踏上冰峡前她从未以这样的目光注视他,尽管先前在提利安城他们就从未亲近过。

“你在感觉冷。”一个声音说,仿佛来自她自己的思绪深处。阿瑞蒂尔一惊,听见血液涌过耳畔的轰响,好像这样凝望着王已然是一种僭越。然而一双柔软的手拂过她的肩头,激起她内心深处最深沉也最荒谬的悲哀。阿瑞蒂尔对埃兰薇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在哥哥的婚礼上,她依照礼数为新娘献上花束,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双洁白如鸽的手,随即便被层层叠叠的白玫瑰花瓣所淹没。此刻那双手拂过她尖锐的肩胛骨,温声询问她是否会冷,阿瑞蒂尔却之感觉仿佛有火在她的皮肤下燃烧,会烫伤她柔润、洁净的手心。

“我没有。”于是她回答,语气生硬,甚至没有转过身。直到埃兰薇离开很久后她仍站在原地,心脏砰动。

这几乎就是她们在冰峡上的全部交谈了。但在那天更晚的时候他们决定歇下,于是点燃营火,幢幢身影环绕着火光,一人或两人共享一件披盖,窃窃私语声幽入一张沉重的王罩在他们之上。通常这时她的兄长们都有重要事务要料理,因此无人会像往日在提利安那样评判她的举止是否得当;阿瑞蒂尔坐在人群之外的角落里,手中时一把小巧的匕首,金属已染上她的体温。她将刃锋缓缓抽出,借着火光打量着它,边缘的反光让它看上去几乎像是被火焰点燃;火的温度悄然包裹住她,令她一度失神,竟用手心摩挲过刀锋反光最浓郁之处。一道伤口。血落在她的白裙上,阿瑞蒂尔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依稀想起那割伤自己的利器是一件礼物。

然而有一双手托起了她的,扰乱她的思绪;她不知道埃兰薇是如何发现的,如何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梵雅族女子为她包扎伤口,动作娴熟轻柔,其间没有说一句话,仿佛这是一件不需解释的最平常之事。阿瑞蒂尔低下头,看见她的血也沾上她的手,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犹如一道猩红诡谲的符号。

她抽回自己的手,如今那里缠了一圈白纱,她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感觉到一阵鲜明尖锐的痛感。“谢谢你。”阿瑞蒂尔的右手攥紧了匕首。

埃兰薇注视着她,火光下她的虹膜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蓝,像极薄的珐琅碎片。她看向阿瑞蒂尔,目光又像可以径直穿过她的身体,望见这片纯白荒原上某些他人无法洞察之物。“你很痛苦。”埃兰薇说,话语平静而直截了当。

“他们都是,”阿瑞蒂尔回答,“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火的温度模糊了她的视野,她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已无法真切地捕捉到埃兰薇的面容,尽管她们考得如此之近,她疗愈的触抚还停留在她刺痛的伤口上。“很快就会习惯的。”

但那却是第一次她留意埃兰薇看向她的目光。火光映亮她的皮肤,使她看上去几乎像是在消逝,轻盈脆弱得挂不住任何情绪。在那双盈蓝双眼的注视里,她又一次悲哀伤神,一个不祥之兆降落在心头;阿瑞蒂尔的前额贴上埃兰薇的胸骨,意志昏沉地合上双眼。冰层下的海水暗蓝阒静,身影围在火边,无数双眼中写着如出一辙的肃穆神色。


那些她被骨肉里的灼痛击中的时刻,睁眼躺在帐中总能听见埃兰薇的话音,那温柔轻盈如同一双疗伤的手,却空灵平静得几乎残酷。“她很痛苦,”她用这般语气诉说,躺在她的丈夫身畔。阿瑞蒂尔有时甚至会以为这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私语。“伊瑞皙,如今她已是王的女儿,她疼痛难忍。”

她很想知道图如卡诺会作何答复,然而片刻后一切都归于沉寂。睡觉时阿瑞蒂尔将匕首放在袖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它。她的指尖记得刀柄上每一道纹路,在无法入睡的时刻一遍遍描摹着那些刻痕。这使她想起某些她正竭力控制自己不去触碰的事物,然而这种危险的感觉却同样令她兴奋;一次她站在一道冰面的裂缝上往下看,海水的震颤像藤蔓一样缠上她的踝骨,顷刻间便将她拽入欲望的漩涡。她心跳加速,呼吸变浅,想要尖叫,呼救。

然后图如卡诺将她拉了回来。伊露维塔在上,伊瑞皙!他极少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她毫不留情地回击。我知道得比你更清楚。然而图如卡诺摇摇头。伊瑞皙。这次他深吸一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阿瑞蒂尔听见自己这么说。忽然她又十分平静了,好像刚从一个长梦中醒来。她看着图如卡诺,再一次惊觉到他与他们父亲之间的相似。在长久的沉默中她尝试去读他的情绪,最后却只发现他们都被同一种不安所困扰。图如卡诺。她低声说。我会没事的,我保证。

几乎是同一刻,阿瑞蒂尔察觉到埃兰薇的目光。她就伫立在不远处,披着绣有她丈夫的家族纹章的斗篷,金发垂在双肩。她站立着,却仿佛漂浮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悲喜,美丽如同阿瑞蒂尔脑海深处的幻象。

我在为你担心。图如卡诺说,在他离开她,走过去握住妻子的手之前。我和父亲都是。


那夜她挣扎着从一个梦中浑身疼痛地醒来,帐中空气因她的呼吸而闷热。阿瑞蒂尔来到空地上,仍然惊魂甫定,抬眼便看见埃兰薇坐在将熄的火边,银色的星光如水打湿她的金发。于是阿瑞蒂尔走上前去,暴烈地吻了她,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双唇在流血,血的味道在她们的口腔里肆意弥漫,犹如某种古老的祭祀密仪。

“我爱你,”阿瑞蒂尔说,冷静得出乎意料。“我爱你。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

然而埃兰薇只是微笑。她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那出仍然缠着纱布的伤口。她曾默许她伤害自己,又默许她吻过她的唇,以一种她的丈夫从未有过的方式。但她只是微笑,一个即将消散的亡魂会露出的最温柔残忍的微笑,双眸则承载了所有的哀伤意味。在水银般的星光下阿瑞蒂尔看见了,赫然一道死亡的先兆。

“不,”她说。“伊瑞皙,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爱的。”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交谈,埃兰薇死的时候她的唇上还凝着干涸的血。她是第一个看见的。冰层变成一张被打碎的镜子,玻璃的反光吞没了埃兰薇,却只照出了她破碎的面容。阿瑞蒂尔听见尖叫声,那梗在她的喉中化为一道细而深的伤口。在想象中她看见自己在冰层之下握住她的手腕,从此她腕骨的轮廓就深深刻进她的掌纹之中。刺骨的海水同样漫过她,恐惧攫住她的咽喉,仿佛回到了那个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梦中:她梦见脚下的冰层开裂,被卷入颜色深如血的洋流。

事后图如卡诺专门找来她。这不是你的错,伊瑞皙。妻子死后他沉默甚于往日,阿瑞蒂尔感知到他的哀恸,那深沉痛苦胜过任何她能想象的事物。那不是任何人的错。阿瑞蒂尔静默地听着,极短地一颗想到对方是否早已察觉到了她的所有秘密,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望向他,他的哀伤和愤怒筑起高墙,使她的注视无法抵达他的眼中,尽管他们拥有多么相似的双眼。“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活着离开这里。”她轻声说,闭上眼睛。

后来的一路环境更为险恶,如果它们不往前走便会被这片冰原吞没。那时死亡便不再是一件虚无而遥远的事物。他们从未经受过这般的寒冷,疲惫和哀伤。好几次她望进诺洛芬威安抚族人,平息那些愈演愈烈的怨毒流言,她既是不去留意也会知道它们都指向谁;是的,她听见她父亲的声音。等到了那片土地上,我们势必会再次遇到他们,到那时这一切都将有意义。


直到那时阿瑞蒂尔才像真正地醒来,埃兰薇的死让她平生第一次尝到恨意。在她所有痛苦难忍的时刻,一种全新的情绪在撕咬吞食她的躯体。父辈之间的恨意在她所目睹的第一桩死亡上肆意疯长,让她疼痛如流血,陷入一种热病般的谵妄中;阿瑞蒂尔跌倒在冰峡上,手心抵着冰面,一瞬间仿佛在冰层之下看见洛斯加港的火光,时至今日仍在她的唇齿间燃烧。阿瑞蒂尔攥紧了匕首,咬牙切齿,满怀恨意地流下眼泪。

也是在那时她开始频繁地看见埃兰薇的影子,仍然苍白美丽犹如她生前的样子。阿瑞蒂尔向她说话,所有她之前不曾倾诉的事物,但她的声音无法触及她,无法打破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壁垒。但那次她跌倒在冰峡上,抬起头,望见对方就站在她面前,比曾经任何一次都要真切。这就是他想要的吗?阿瑞蒂尔绝望地问她,望着自己的手心,贴在冰面上却有被火灼伤的痕迹。把他的恨同样根植在我的身体里。

埃兰薇平静地看着她。不,伊瑞皙。她说。你要相信,你是他最不希望被恨意所波及的人。

幽灵伸出手,指尖穿过她的黑发,比一次呼吸还要轻。阿瑞蒂尔闭上眼睛,双眼因冰面的寒意和涌出的泪水而刺痛。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滞,良久她才再度听见埃兰薇的话音。诺洛芬威·阿拉卡诺。她说。你在因他而痛苦。


*

阿瑞蒂尔解下缠在右手上的纱布,伤口已经愈合,新生的伤疤狭长,一种桃肉似的淡粉色。又一次她在火光下抽出那把匕首,银色的刀锋变得猩红,她的指尖划过柄上的纹路,她的家族纹章将她的手心刺痛。一件礼物。当诺洛芬威将它给她时她才刚满十四岁,尚会觉得手中的利器沉重。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得到这份不同寻常的礼物。那是一个柔光交织的时刻,她从郊外打猎归来,长发散乱,白裙上沾满血迹。阿瑞蒂尔没有在提利安城里长大,图如卡诺向她解释过这其中的缘由,只是他的言辞模糊,神情晦涩,几次后她也便不再追问;将近十四岁,他们才把她接回这座雪白的王城。阿瑞蒂尔不确定当时对方是否是从自己书房的窗子望见她策马飞驰过街道的身影,这是不符合礼数的行为,却无人阻挡她,或许因为她当时只是当朝王次子最小的女儿。记忆里她第一次来到父亲的书房,赤脚踩在冰凉的云石地板上,仍站在那条血迹斑斑的白裙中。诺洛芬威将他手边的匕首递给了她。伊瑞皙,他说,现在它是你的了。下一次打猎她用它剖开了猎物的咽喉,那沉沉坠在她的手中,当她被血溅了满身。在浓郁的血腥味中她的眼中浮现诺洛芬威看向她时的双眼,感到一阵隐蔽又狂暴的兴奋感,尽管那时尚不知晓他的用意。

她见他的次数少之又少,无论是否在提利安都是如此。阿瑞蒂尔凝望着眼前的火时这么想。这是一个她早就意识到的事实,却从未如此地让她痛苦过,犹如将她的骨与肉分离,她的口腔里泛起苦涩的血腥味。此刻她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同一片火光下,与她的兄长们商议着什么,某些他们决不会让她介入的谈话。闭上眼睛一些声音却进入她的脑海。她很痛苦,图如卡诺说。她的心中蛰伏着一种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深沉欲望,那迟早一天会将她吞没。

阿瑞蒂尔没有期待一个答复。她抱住双膝,那条新愈合的伤疤抵在唇上。然而诺洛芬威回答了,声音清晰地抵达她的脑海,语气温和而沉郁,正如她在那些不见光的梦境中想象的那样。从我看见她骑马的那一刻我就发觉了,他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

有一段时间死讯频繁传来,哀悼的氛围压在整个队伍之上,犹如一张黑色的帷幕。那时阿瑞蒂尔开始处理一些她曾经从未做过的事,尽管从小到大他们放任让她去做的事寥寥无几。她合上死者的双眼,用指腹的温度融化他们睫间的冰晶,努力抹去他们身上残留的痛苦印记,神情恍惚地摸索出一套独特的安葬仪式。她拾起一位女孩的手,将它贴近自己的颊侧,感知到她的体温流失,再一次想到埃兰薇,当她不再听见那血液流淌的声音;她是天生的治疗者,如今这片荒原怀抱她洁白的躯体。埃尔达的生命之火注定在维林诺之外的大地上衰亡。这句话在她的耳边回荡。然而欲望和恨意在她的骨血中燃烧,疼痛使她感觉就像真正地活过来。

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却不愿意回头。“你太累了,伊瑞皙。”那个声音说。“你在因不是自己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阿瑞蒂尔闭了闭眼,身侧的世界仿佛都在震颤,融化。“你一直看着我吗?父亲。”

对方不语,但这恰好是个她愿意花费代价来得到答复的问题。“告诉我,”阿瑞蒂尔说,“告诉我你把一切都看到了。”

诺洛芬威从不会逃避注定要发生的事,然而面对她的追问,他的目光变成了一种更幽深、更难以辨明之物。阿瑞蒂尔仍固执地不肯回头,黑发覆在她轮廓清晰的脊骨上,犹如冰层之下暗蓝静默的海水……他的指尖没入她的长发,只觉得冰凉如水。阿瑞蒂尔侧过头去,她的父亲,诺多族的王,即将带他们走出这片纯白荒原的领袖,在她的注视里却仿佛游离于这些形象之外;她看见诺洛芬威的双眼,一阵近乎绝望的激情令她神志恍惚,痛彻心扉。她一定早已精疲力尽,否则一定会起身离开,永远离开他身边。

“伊瑞皙,”诺洛芬威抚摸她的长发,低声念她的名字。阿瑞蒂尔依在他身侧,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飞停了的鸟,手腕和踝骨习惯性地隐隐作痛。她闭上眼睛,听见对方的话语,仿佛记忆里一道十分遥远的回音。“把这一切都忘了吧,我的孩子。”


*

阿瑞蒂尔醒来时发现下雪了。先是捕捉到一阵细微的沙沙轻响,像一个浅淡的梦境在瓦解坍塌,一种更为柔软的白色涌入眼眶。她只在书本里的读到过的事物,本应象征着黑暗蔓延,看起来却如此轻盈而纯洁,令她想起寥寥几个维林诺柳絮纷飞的春日。雪片落在她张开的手心上,擦过她右手上的伤疤,带来一丝轻若无物的刺痛感。雪水打湿她的双手,而她却依旧立在远处,一些遥远模糊的画面与声响抵达她的脑海,在她的思绪里也同时下起一场大雪。

“我们快要到了。”图如卡诺不知何时出现到她身,平静如同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神色坚忍平静一如往常,眼中却有什么事物在暗流汹涌。于是她便知道他将说什么。

“我梦到了她,”她的哥哥说,目光投向远方,话语中的悲伤意味如同静水下的漩涡,这使阿瑞蒂尔少有地感到惊惶,仿佛她只要凝神于这样的话语,片刻便会同样被那深不见底的哀悼所淹没。“她死去以来第一次。”

她不会再让他说下去,那足以让他们两人都心碎。“她已经归返维林诺了,”她轻声说,“她在那里不会再痛苦。”

一片雪花拂过她的嘴唇,而她迟迟才察觉到那阵轻柔的触感,下唇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冰凉地刺痛,让她想到梦里那枚将要落下的吻;梦中她与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在一片纯白中共舞,旋转,气流穿过她的发间,让她感觉仿佛身体漂浮在半空之中。在回环反复的舞曲间阿瑞蒂尔仰起头,吻了对方的唇。那一刻她仿佛被匕首刺穿心脏,流血如注,而那个影子的面容却渐渐清晰真切。诺洛芬威·阿拉卡诺,那个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桓不散、熟悉又陌生的形象,她吻他如同试图用嘴唇打动石像,雪花纷飞的声响忽然就变得鲜明而喧嚣。

“你在想什么?”图如卡诺问她。“一个梦。那全写在你的眼中。”

“你已经知道了。”阿瑞蒂尔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然后无知无觉地流下眼泪。“我梦见提利安王宫里的一场大雪。”


FIN.


私设了白女士是芬熊最小的孩子并用了一些比较人类的年龄是因为我喜欢(。十四岁的阿瑞蒂尔,感觉很微妙又很有意思。

想这篇的时候其实还想了一些宅/白情节,但写出来发现基本看不出来(😅)

评论(2)

热度(51)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